三星堆器物坑是在某种突发事件背景下三星堆国家神庙像社和陈设的一次性规划掩埋的遗存。我们通过研究这些器物坑的埋藏现象和器物关系,可以大致复原神庙的内部场景:在三星堆国家的神庙门口,夹道有柱头插着象牙的立柱,以表示对神庙祭祀场所的护卫。神庙大门内的中庭或神殿内,排列着上百个铜首木身的人像,人像面朝殿堂里的神像站立或跪拜,最前面是那件站立在座子上的大铜立人像,他们是三星堆国家祭祀活动的主体。中间的大神前面,陈列着4件复杂的供奉用组合铜器,象征高山祭祀场景。神殿深处的神坛上供奉着他们尊崇的大神——中间是一主二从3尊铜木复合的凸目尖耳、人首鸟身神像,两侧是两棵巨大的、象征太阳栖息地的大铜神树。在三星堆人的意识中,天地之间距离遥远,地上的人们与天上的神祇,二者无法直接进行交往,只有通过专业的神职人员,通过河水和高山等途径,并借助具有特殊力量的神兽以及玉器、酒气、香气等介质,才能将人们贡献给天神的礼物和自己的愿望间接转达天上的大神那里。三星堆器物坑及其埋藏物是三星堆文化晚期人们心目中天地人神关系的一个缩影。
398 | 0 | 86 |
下载次数 | 被引频次 | 阅读次数 |
(1)三星堆遗址区考古工作队(冉宏林等):《四川广汉市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2022年第7期。后引此文简称《三星堆祭祀区》。
(2)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三星堆祭祀坑》,文物出版社,1999年,第197页图一一○、一○八、一○九,图版七一·1、七○·1—3,彩图58、57。后引此书只注书名。
(1)孙华、苏荣誉:《神秘的王国:对于三星堆王国的初步理解和解释》,巴蜀书社,2003年,第316—317页。
(2)焦天龙、王圣雨主编:《凝视三星堆》,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2023年,第117、110页。
(3)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三星堆祭祀坑》,第214—228页,图一二○—一二三。
(4)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三星堆祭祀坑》,第188—190页,图一○三—一○七,图版六六—六九,彩图53—56;新出土的铜人面像,见于《凝视三星堆》第82—83、85—86页。
(5)关于三星堆铜人面像,笔者有专文讨论,此不赘述。孙华:《三星堆埋藏坑的铜人面像》,未刊稿。
(1)孙华、苏荣誉:《神秘的王国:对于三星堆王国的初步理解和解释》,第218页。
(2)三星器物坑组合铜器上执龙捉鸟辫发立人像,如果按照笔者“笄发”人是神权贵族而“辫发”人是世俗贵族的观点,就应当是世俗贵族最高位者的形象。这是黎婉欣博士提示,谨致谢意。
(3)孙华:《三星堆器物坑文物丛考》之八“铜尊——三星堆人的祭器”,见孙华:《四川盆地的青铜时代》,科学出版社,2000年,第275—284页。
(4)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三星堆祭祀坑》第231—232页,图一二九—一三二,图版八六、八七。
(5)这三件新发现的组合铜器,笔者在其发现信息公布之初曾经有文论述(孙华:《三星堆的组合铜器》,《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23年第9期),更完整的信息见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上海大学文化遗产与信息管理学院等(徐斐弘等执笔):《四川广汉市三星堆遗址祭祀区三号坑发掘简报》,《四川文物》2024年第4期;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等(赵昊等执笔):《四川广汉市三星堆遗址祭祀区八号坑发掘简报》,《四川文物》2024年第4期。
(1)《三星堆祭祀区》,第15页;孙华、彭思宇:《三星堆埋藏坑的新发现与新认识》,《中华文化论坛》2022年第6期。
(1)根据前揭三星堆祭祀区工作队简报,三号坑深1.82—2.02米,七号坑深在1.7米以上,八号坑预计深度超过2米(七、八号坑还未发掘到底)。一、二号坑的深度,《三星堆祭祀坑》报道分别1.46—1.64米和1.4—1.68米,但我们现在知道,当年一、二号坑的发掘,将器物坑区的垫土层也当作覆盖在坑口的文化层,故这两个坑都只打破生土层而不打破熟土,与新发掘诸坑都打破两层文化层有所不同,坑的深度自然也就浅些。
(2)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三星堆祭祀坑》,第26、33页,图一九,图版六。需要说明的是,一号坑的原报告线图的图号有误。
(1)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研究院:《四川广汉市三星堆遗址祭祀区四号坑发掘简报》,《四川文物》2024年第1期。
(1)一号坑象牙信息来自《三星堆祭祀坑》,八号坑象牙信息系负责该坑考古发掘的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赵昊博士见告。
(2)《唐语林》卷八补遗:“公门外刻木为牙,立于门侧,以象兽牙;军将之行,置牙竿首,悬旗于上,其义一也。”王谠著:《唐语林》,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第263页。
(3)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三星堆祭祀坑》,第358、361页,图一九七:1。
(1)何宁:《淮南子集释》,中华书局,1998年,第328—329页。
(2)《淮南子·地形训》:“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何宁撰:《淮南子集释》,中华书局,1998年,第328页。)《水经·河水》“昆仑墟在西北”,郦道元注:“三成为昆仑丘。《昆仑记》曰:昆仑之山三级,下曰樊桐,一名板桐;二曰玄圃,一名阆风;上曰层城,一名天庭,是谓太帝之居。”(《水经注疏》,郦道远注,杨守敬、熊会贞疏,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年,第1—3页。)
(3)《山海经·海外西经》:“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郭世谦:《山海经考释》,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244页。
(4)袁珂:《山海经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19页。
(1)《国语》卷十八《楚语下》,左丘明撰,焦杰点校,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129页。
(2)陈来:《古代宗教与伦理——儒家思想的根源》,三联书店,1996年,第5—26页。
(3)袁珂:《前万物有灵论时期的神话》,《民间文学论坛》1985年第4期。
(4)《山海经·海内经》:“华山青水之东,有山名曰肇山,有人名曰柏高,柏高上下于此至于天。”《山海经·海外西经》:“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山海经·大荒西经》:“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郭世谦:《山海经考释》,第428、244、689页。
(5)刘戬:《试论“绝地天通”神话》,《广西师院学报》1986年第2期。
(6)孙林:《西藏传说时代的“绝地天通”事件与苯教的制度化》,《西藏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6期。
(1)孙林:《西藏传说时代的“绝地天通”事件与苯教的制度化》,《西藏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6期。
(2)张光直:《美术、神话与祭祀》,辽宁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1—33页。
(3)陈梦家:《商代的神话与巫术》,《燕京学报》1936年第20期。
(4)杨向奎:《中国古代社会与古代思想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962年,第163页。
(1)参[美]艾兰著:《水之道与德之端——中国早期哲学思想的本喻》(增订本),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10—74页。
(2)裘锡圭:《〈太一生水〉“名字”章解释:兼论〈太一生水〉的分章问题》,《古文字研究》第22期,第219—226页。
(3)《淮南子·天文训》:“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故曰太昭。道始生虚廓,虚廓生宇宙,宇宙生气。气有涯垠,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清妙之合专易,重浊之凝竭难,故天先成而地后定。”引自葛洪著,杨明照撰:《抱朴子外篇校笺》(上),中华书局,1991年,第511页。
(4)《史记·殷本纪》:“帝武乙无道,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令人为行。天神不胜,乃僇辱之。为革囊,盛血,卬而射之,命曰‘射天’。武乙猎于河渭之间,暴雷,武乙震死。”司马迁:《史记·殷本纪》,中华书局,1959年,第104页。
(5)《礼记·祭义》:“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谓。’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因物之精,制为之极,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百众以畏,万民以服。’”孙希旦撰,沈啸寰、王星贤点校:《礼记集解》,中华书局,1989年,第1218—1220页。
(6)《说文解字》巂字下说:“蜀王望帝淫其相妻,惭,亡去为子巂鸟。”许慎撰,徐铉校订,愚若注音:《注音版说文解字》第四上隹部,中华书局,2015年,第70页。
(1)赵翼撰,栾保群点校:《陔余丛考》(新校本)下册卷三五“天地水三官”条,中华书局,2019年,第963—964页。
(2)《尚书·虞书·舜典》:“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肆觐东后。”孔安国传:“岱宗泰山,为四岳所宗。燔柴祭天,告至。”孔安国传,孔颖达等正义:《尚书正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32—47页。
基本信息:
DOI:
中图分类号:K878
引用信息:
[1]孙华.三星堆的天地人神——基于三星堆神庙内部场景复原的推论[J].中华文化论坛,2024,No.188(06):14-28.
基金信息:
2023年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特别委托重大项目“三星堆埋藏坑场景复原研究”(项目编号:SCJJWT08的阶段性成果)